成親的日子還為定下來,可凌不疑已經著急了,他帶著黑甲衛守著前後院,不論晝夜巡邏,美名其曰為保護。程家兄弟跟著凌不疑練習武功,起初還尚有興致,可到後來是叫苦不迭,就連程始都甘拜下風,實在是招架不住。程少商還未睡醒,已然被凌不疑連人帶鋪蓋扛到院子裡,等她定睛一瞧,滿院子刀槍劍戟,喝哈聲不絕於耳。程頌托舉著石頭札馬步,程少宮艱難練習拉弓射箭,連嬌弱的程姎都要被迫舞劍。
家丁侍女們在黑甲衛的注視下,一刻也不敢懈怠,累得汗流浹背。正因凌不疑一視同仁,程少商難逃於操練,左右兩隻手托著瓷盆,頭頂還要保持不動。反觀凌不疑負重陪練,完全沒有半點疲憊或異樣,看起來無比輕鬆。直到一個時辰過後,程少商命令蓮房為大家準備冷飲消暑,怎知凌不疑居然以關心為由,愣生生換成了熱茶,大家瞬間生無可戀。前三天的風平浪靜讓程家誤以為訂婚後最糟的情形,無非就是與新郎君同食而已,可如今他們所遭受的操練暴擊,已在眾人心裡留下陰影。
對於凌不疑在程府的做法,程少商心裡感覺到了排斥,於是想把這門親事退掉,但程老太知道後堅決不同意,凌不疑的家世是何等的富貴,程老太還拿著自己的性命,要挾程少商不退婚。一向睿智的蕭元漪首先開溜,程始以及兄弟堂姊緊跟在後,留下程少商獨自面對爛攤子。當晚程少商翻牆去了萬家,主動向萬萋萋大吐苦水,借酒澆愁。不過短短數日,程少商開始懷念起過去的樓垚,二人肉身年歲相同,就算樓垚明知初春冷酒不大好,至少也不會各種理由干涉。反倒是凌不疑則不然,從小在帝後身邊長大,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面,無論求學亦或上陣行軍都有自己的主見,所以他不會像樓垚處處依從程少商,還得要求程少商聽自己的安排。
正是這樣的日子,才令程少商覺得乏味難熬。萬萋萋聽著程少商的埋怨,還是認為她對凌不疑有感情,否則又怎會願意嫁給對方。但是程少商不懂得何為喜歡,怎知凌不疑突然近在咫尺,還未等程少商反應過來,他便背起程少商往回走。蕭元漪認為兩人雖然定了親,但終究還未成婚,應當注重男女有別。然而凌不疑並非想要如此,只因程少商抱著他不肯放手,蕭元漪看著女兒這般失禮,也覺得無比尷尬,至於程頌則是去馬車裡探望萬螢螢,沒想到她喝得酩酊大醉,竟在車廂裡發酒瘋,程頌情急之下親吻過去。隔日清早,程少商宿醉醒來,顯然是對昨晚全無記憶,透過蓮花房才知大致狀況。
凌不疑親自端來醒酒湯,又命人製作不易醉的桃花釀,怎知程少商直言自己更喜歡千里醉,言語神態皆是冷漠排斥。凌不疑察覺到程少商並不高興,彼此關係疏遠大多源於觀念分歧,簡單來說,程少商主意很大,可凌不疑的主意比她還大。正因程少商生性堅毅果決,凌不疑殺伐決斷,一往無前,所以二人每次相遇,基本上都會產生矛盾爆發點。程少商難以忍受凌不疑的壓迫,也無法視他為尋常人,總有些事情是忍不過去,希望彼此能夠各自珍重,話裡話外透露著退婚的想法。
其實凌不疑從小在軍中歷練,從未體會過家庭親情,不懂得與家人如何相處,可惜他努力改變的過程,程少商卻是視而不見,最終二人不歡而散。隨著凌不疑離開程家之後,程少商依舊是沉迷於失落,當她聽聞凌不疑照顧自己一整夜,從未嫌棄自己的無禮麻煩,不禁感到五味雜陳。程少商準備出門去見父母時,發現門口擺放一雙嶄新的蛇皮鞋,才知是凌不疑為避免程少商貪涼不肯穿鞋,專門狩獵巨蟒製作而成。程始夫婦早已留意到女兒與凌不疑之間的異樣,但是他們還沒有放在心上,以為不過是小情侶間的耍花槍。
對於程少商想退婚的想法,程始夫婦表示尊重自己女兒,但還是勸說其要再考慮一下,畢竟這件婚事是沒有對錯的,不管凌不疑還是程少商,而且凌不疑再相處時言笑晏晏,相去甚遠,足以說明都對彼此抱持好感。這世間沒人能夠完全順遂心意而活,何況蕭元漪覺得程少商答應了婚約,貿然退婚又豈是君子所為,這等種種行徑不過是依仗著凌不疑的寵愛。程始夫婦看著程少商的神情變化,繼續講述著夫妻相處之道,同樣也以退為進,他們當初參軍本就沒想著大富大貴。
程始夫婦看到程少商為難的樣子,於是表示就算退婚了也沒什麼,他們到時候可以辭官歸鄉做個田舍翁,所以他們無條件支持女兒的決定。程少商心情低落的回到屋子裡,心裡開始一團亂了,於是便坐在窗邊,想重新考慮一下自己與凌不疑之間的感情。沒過一會,夜色將領,程少商腦海裡出現父母的話,蓮房的話,以及與凌不疑經歷的點滴。想完這些後,程少商突然醒悟過來,於是急忙跑出屋子,直奔正廳而去,對眾人宣布願意嫁給凌不疑。